套装纸板箱

文/石清华

楼栋下面的游乐场，幼儿园放学后，小学生回来，家长下班，顿时热闹起来。

幼儿园的小朋友放下乐美思的书包，在家长的监护下嬉笑玩耍；小学生下来后追逐游戏；年轻人肩背手拿、脚步匆匆，赶回家里继续忙。生活在社会中下层的人们，一年四季，大约在这种循环中前进。

爷爷奶奶辈的我年龄稍小一点，又自觉身体状况还不错，所以分区监管孙子们时，便毛遂自荐，分管难度大一点的垃圾桶周边。

孩子们玩乐时，拿着快递的年轻人，在上楼前就将快递的包装袋、包装盒、包装箱等丢在了垃圾桶里或桶边。一会儿垃圾桶边便丢了些大大小小的包装纸板箱。把包装箱丢在垃圾桶边的人，是为了方便捡拾废旧物品者。这些人是素质较高的，而且心地善良。

随着丢弃的纸板箱之类废物增多，有个身穿白色上衣、蓝色长裤，脚蹬灰白球鞋，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少年，把书包放在游乐场边的公共圆桌上，来到了横七竖八堆放的废物前。他先从废物堆中拉出两个长约六十厘米，宽、高约五十厘米的大纸板箱，分别放在废物堆的两边。然后比较熟悉地打开上面的盖，捡出箱里不可卖的废物，用力拆开垃圾箱盖，将废物丢进去。接着弯下腰去，把大小包装盒、纸板箱等可卖之物捡到两个大纸板箱周边。

红领巾正在捡拾时，旁边来了一位捡拾废品的老大爷。他提着个大大的暗灰色编织包装袋走到垃圾桶附近停下脚步，看到小朋友这么认真地捡拾，即转身离去。如果他去捡拾，与红领巾分一杯羹，那也是无可厚非、理所当然的。

后来丢纸箱者几乎都把纸箱里无用的垃圾倒在垃圾桶里，然后把纸板箱递给小朋友或放在大纸板箱的旁边。每当此时，红领巾便会点一点头：“谢谢。”递给他纸板箱的人们似乎还可以做点什么，但没有做。也许他们认为如果做了，不仅起不到支助小朋友的作用，反而是一种伤害。

小朋友脖子上轻轻飘荡的红领巾，把我带回到另一场景。

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，周末带将近两岁的孙子去被海棠花环绕的游乐场玩。也许玩累了，到雪白的海棠花下坐着休息、喝水、吃零食，有人称作补充能量、恢复体力。海棠花在阳光下熠熠闪光，美得人眼花缭乱，稍远处的人物即不易分辨，但这并不影响大人小孩的说笑。

“卖玩具啰，五角一个、一元两个。”稚声稚气的清脆叫卖声，能塞满半个游乐场。孙子拉着我的手，要去买几个玩具。要求合理，家长们是不能拒绝的。

来到海棠树下的条石座椅前，只见没人坐的地方摆着许多玩具。有的是崭新的，有的已经较旧，有的断腿缺胳膊，不过所有的玩具都清洗得干干净净。摊主是一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，年龄和拾废品的小朋友差不多。购买的小朋友有买一个的、两个的、多个的。有给现金的，有扫码的，五角一个、一元两个，基本不找零钱。卖出后又从书包里拿来摆上，似乎源源不断，还真有几分做生意的韵味。

摊主身后的绿草地上，坐着一位衣著时髦、年轻靓丽的女人，正专心致志地看手机，有时也瞄一眼摊主。过了一段时间，摊主以商量的语气说：“妈妈，我想玩一会儿。”看手机的靓女很干脆：“那你玩一会儿后再卖吧。”

这位小摊主显然不是为了钱，从家长能给孩子不断地买玩具，靓女的打扮看，应该是个富有的家庭。家长这么做，也许想物尽其用，也许想让孩子知道挣钱的不易，也许是培养孩子的干事能力，不论何种考虑，家长的这种养育方法是可取的、值得赞扬的。

红领巾捡完纸箱、纸盒后，一边看纸盒纸箱一边把小的往大的里面装。从大到小直到都装进两个大纸板箱里，基本合理。整个过程有条不紊、轻车熟路，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空间、压缩了体积，方便搬运。

嘿，统筹方法的最佳运用。红领巾是如何知道的？

“小朋友，你读一年级了吧？”

“读二年级。”小朋友微红的脸上渗出细小的汗珠，望着我笑笑说。

“今年七岁了吧。”

“今年八岁。”

“你能搬得回去吗？”

“爷爷会马上下来帮我搬的。”

一会儿后，红领巾的爷爷果然下来了。那是一位身材高大、须发花白，年纪与我相当。看上去身体硬朗，可能是工人退休，时常见到他把捡拾的一小叠或一厚叠纸板箱带回电梯，每过一段时间即用童车拖出卖。挣点钱补贴家用，当然也是可以的。既然能住在这个小区里，不能说是富人，但肯定衣食住行无忧，无需以此解决生活问题。我只能猜想：这位大哥，劳动已经成为习惯，一日不劳动，便一日不自在。有时也听说有拾废物者，将所得的钱支助贫困学生或弱者。如果是这样，那就更令人敬佩。

红领巾的自觉行为，应该是在耳濡目染中形成的。这位老哥也许与那位靓女有着相似的想法：让孩子知道挣钱的不容易，将来至少应有独立谋生的能力。

家长对孩子的养育方法是千差万别的，但其目标是共同的：希望孩子成功。而较强的劳动能力、良好的劳动习惯是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。

（2023年5月26日）

【作者简介】石清华（男），退休教师。出身卑微，有幸长成，但岁月蹉跎，一事无成，只好勤奋干事，踏实做人。胸无大志，交游平民，酸甜苦辣，离合悲欢，渗透于心。然盼其觉醒，努力上进。替己谋福利，为国尽忠诚。畅叙平民事，共享人间情。